阿biang

【月见夜】光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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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哥的个人向私设,完全私设彻底私设,莫得梓兰姐出场。

是会累会烦会痛苦时代的牛郎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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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】

深夜,月见夜蹲在俱乐部后巷的垃圾桶旁边抽烟。

后巷很窄,还堆满了杂物。两个人擦肩而过都要侧身避让。液体从垃圾桶下方漏出来,粘腻的地面发出恶臭。墙上写着各种涂鸦,因为霉斑和脱落的墙皮,大都已经看不清了。

有车从窄巷的一头驶过,大光短暂的照亮了一侧的墙壁,掀起的气流带来主街上繁华的声色,又很快湮灭。深灰色的烟融入夜色之中,短暂的几秒里,肺部失去了重新充盈空气的动力。

他把手里空空如也的烟盒捏皱,然后抬起手,漫不经心地抛出,看着它在垃圾桶边缘摇摇欲坠,然后掉在一边的地上。

诸事不顺。真的是,诸事不顺。

“TOP!客人来了!”

“喔。”

月见夜站起来,拍了拍膝盖上的灰,从口袋里掏出香水随便喷了两下,先冒出来的酒精味道熏得人眉头直皱,他揉揉脸,放松额头,眼角有笑纹才够真实。

很多人爱着月见夜,真的是爱。她们爱他就像爱夜幕中的月亮,只要知道它永远在那里,知道它的光环永不熄灭,心中就会得到抚慰。他们爱他近乎不谙世事的浮夸,他真心以待的温柔,他活在当下的洒脱和从容,他与黑夜相容却并不与之沉沦的坚韧。

对于爱着他的那些人来说,那样的光环像是一张脆弱的塑料薄膜,被风暴吹得鼓起来,摇摇欲坠,却系着从三途河到极乐世界的蜘蛛丝。

谁能不爱东夜魔王呢。

月见夜也是爱着东夜魔王的。

在香槟金黄色泡沫的香气里吹着口哨的是东夜魔王,宿醉时抱着马桶头痛欲裂吐的是月见夜。

和美丽的小姐们调情语言幽默动作亲昵的是东夜魔王,被善妒男人女人泼酒堵门的是月见夜。

映着一身霓虹引得万人瞩目欢呼的是东夜魔王,灰色的凌晨收拾空酒瓶子的是月见夜。

这天,他裹着自己的外套,锁好店门。因为近期糟糕的身体状态,头疼的几乎要看不清东西。正是大冬天,手指又冷又僵,和金属触碰在一起冻得发疼。

他跺着脚吸了吸鼻子,把衣领立起来,风却从敞开的衬衫前襟一个劲的往里灌。

操。

天已经开始泛白了,比起夜晚的灯红酒绿,只传来几个醉鬼的咒骂声。关了的灯牌灰蒙蒙的一片,也不知道该被归到哪一类垃圾。路过的人妖脸上带着油腻的妆,冒出青涩的胡茬,佝偻着背,身上的裙子看起来廉价而不伦不类。

操。操操操。

他打着摆子,试了好几次才把门锁上。把手揣进口袋里,想到那个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,简直要靠内心的粗口才能勉强取暖。衬衫也该洗了,上次送这件的客人要来,记得要谢谢她……谁来着,头好痛。

“月见夜……”

刚走出去没几步,突然被窝在旁边的一个女人拉住。他快速地皱了下眉头,好半天才把体内准备下班打烊的东夜魔王拖出来营业。

“你怎么了?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?”

他多看了几眼,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客人,年纪轻轻,顶多新入行,或干脆就是花街外的姑娘。和外表一身的普通不同,出手相当阔绰,还送过自己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。一开始付的现金,然后是信用卡,然后换一张,再换一张。

不妙是很不妙啦。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,牛郎只用提供幸福,劝人回头是岸好好生活才是下流行径,考虑这个不如把香槟塔倒得漂亮点儿。

“我、我借了一笔钱,现在他们在追我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……只能想到来找你。”

月见夜还昏昏沉沉的,对方的声音像是在水下说话,一个一个音节从气泡里蹦出来,完全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,思考的时候脑子甚至会发出老旧齿轮咯吱咯吱的声音。无名的怒火从胸腔烧起来,却又被东夜魔王压下去、再压下去,火舌舔着胃部,烧得人尖锐的疼。

“抱歉……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。”

他说话的语句依旧诚恳,然而对方眼里仍然闪着狂热的光,“可以,可以让我藏在店里吗?或者可不可以借我一笔钱,我很快就会还上的……真的!”

女人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,简直要扣进他的小臂,一开始是祈求和哭泣,随着他的低声安抚,逐渐变得崩溃和疯狂起来,声音尖锐,几乎拽着他跪在地上。

好吵。

月见夜觉得自己平和怜悯的表情快要和鼓膜一起炸开了,不过这会儿他确实挺想笑的,因为真的很可笑。他尝试安慰对方,花了好些时间,却根本没有用,女人像是溺水时的濒死挣扎,满眼都只有他,像是抓着爬出地狱的蜘蛛丝。

天光更亮了。

“我也——”

月见夜突然爆发,挣脱开这个女人,突然反应过来要冷静。

“我也……很累。”

他眉头紧皱着,闭了一会儿眼睛来处理突如其来的眩晕,伸出手指捏了捏太阳穴,一脸的疲惫在太阳的照耀下无所遁形。东夜魔王一身的光芒咔地裂开一个缝隙,然后掉了一地,露出一个灰头土脸的月见夜。

女人的眼神从难以置信的震惊,到微张着嘴落下眼泪,到眼中的光慢慢熄灭,她跪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
半晌,女人恢复了冷静,抹了一把脸,站了起来,嗓子哑了。

“对不起,让你困扰了。”

光芒熄灭之时,塑料薄膜被捅开一个洞,黑暗的风暴穿胸而过,感到疼痛的刹那就被冰封了起来,不再流血,也不会结痂。

看着女人的背影,月见夜颓然地撑着墙站了一会儿,觉得自己连走回去的劲也没有了。他没有守护好东夜魔王,他不能成为东夜魔王,这一事实在被承认的刹那压倒了他,脖子上的绳子慢慢缩紧,把还未成形的呼救扼杀在喉咙里。

骤然缩紧的那份力道来的太快了——是高空中掉下来的重物,一声钝响,还有蔓延在脚下,渗进皮鞋鞋底花纹的血液。

咔。

月见夜好像听到了那根无形的绳子勒断自己颈椎的声音。

他背靠着墙,缓缓地滑下去,甚至没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。

【2】

“TOP!!你没事吧!”

他醒来的时候,是俱乐部的后辈,站在床边看着自己,热泪盈眶的来了一个拥抱。

“就说TOP你太拼了啦!医生说是因为过度疲劳和受到了惊吓。啧——那个疯女人欠了一屁股债就跳楼,还跳得离我们俱乐部那么近,什么嘛……不过有top在,销售额肯定也不会受影响的!好好休息一下,我们等着你回店里!”

月见夜微笑着回应,插科打诨,和平时别无两样。

后辈离开了,风吹起病房的窗帘。

他看了好一会儿,然后把视线转回来,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好像看见女人的血从摔得模糊的头部流出来,那眼神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,像是先于躯体的死去而死去了。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女人死了,不是因为被拒绝,不是因为欠了一屁股债,只是失望罢了。

她的月亮寸草不生,荒芜的环形山上,偷来的光是冷的,望出去的天空是黑色的。

东夜魔王不能消失,不能熄灭。光环的熄灭是罪不可恕的杀人行径,多的是挣扎在蛛丝上的人透过丝线的闪光仰望极乐世界,他们需要东夜魔王,月见夜也需要东夜魔王。


在天光未至的凌晨,东国的一个角落里,死了两个人。


一个为人所知,一个不为人所知。

他们都杀死了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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